新華社馬尼拉7月7日電 記者手記｜“請讓老祖母的心獲得治愈”——寫在菲律賓馬帕尼克慰安婦聚會之后
新華社記者聶曉陽
7月初，菲律賓邦板牙省坎達巴鎮的小村莊馬帕尼克，風雨初停，稻田如海。
6日上午，該村10位“慰安婦”幸存者聚在一起，控訴二戰期間日本軍隊的暴行，呼吁遲遲未到的正義。她們年紀最小的92歲，最年長者96歲。記者隨同菲律賓菲華聯誼會理事長蔡明豐一行專程來看望這些老者。
盡管已經過去了80多年，提及當年的遭遇，好幾位老人依然淚流滿面。當她們得知探望者中還有菲律賓華僑抗日游擊支隊老戰士的后裔時，一位老人輕輕說了句：“謝謝你們還記得。”
聚會上，老人們集體唱起了一首專門為她們寫的歌，名叫《請讓老祖母的心獲得治愈》。歌詞中有這樣一句：“我們幾乎窒息，渴望死亡，心靈與肉體都被徹底撕裂。”這不是夸張的詞句，而是真實的歷史，在她們破碎的青春里。
1944年11月23日，馬帕尼克村遭日本軍隊突襲。日軍封鎖全村，男性被抓被殺，房屋被焚，年輕女性被集體押往相鄰的布拉干省后遭到強暴與奴役。這場浩劫，沒有載入歷史教科書，卻在幸存者身體與靈魂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。
記者現場采訪了一直幫助這些老人發聲的菲律賓律師蘇亞雷斯。她說，這些老人已經等了80多年，對于她們遭遇的暴行，日本政府至今一字未認、一句未歉。這對她們來說，是二次傷害，甚至比身體的傷害更深。
蘇亞雷斯表示，只有承認歷史，才能真正從歷史中汲取教訓，才能讓人相信你不會重蹈覆轍。這些曾遭受日軍侵害的老人需要幫助，讓她們的心靈獲得治愈，讓她們在有限的余生中看到正義不是一句空話。
簡陋的棚子里，老人們的歌聲依然在回響。她們唱著“請還我們正義，為我們曾經歷的苦難，給一個交代”——這不僅是一句歌詞，更是80年未曾停歇的呼吁。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，仍有人試圖淡化、篡改甚至否認這一切。
“記住歷史不是為了仇恨，而是為了不再重復。”蘇亞雷斯說。
在離開馬帕尼克之前，我回頭凝望坐在棚子下的老人們。她們看似已經恢復了平靜，但我知道，她們內心依然在等待那個似乎不會到來的結果。
她們的身影，像是時光留下的殘燭，但每一根，都燃燒得頑強又莊重。正義也許會遲到，但不應缺席。這不僅僅是一個國家的歷史問題，更是整個人類文明面對良知的考驗。